出品|网易清流事情室

作者|刘培主编|赵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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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然（化名）在南京秦淮大道的天安数码城度过了一个特别的春节。2020年1月14日，为要回快要200万的工程款，他和其他几家供应商在大贺传媒的办公室大厅里，携带被褥睡了20余天，终极由于新冠肺炎的严肃形势被当地民警劝返。

李明然们讨要工程款的大贺传媒，曾是内地广告香港上市第一股。在上市17年后，大贺传媒于2020年5月退市，6月正式进入停业清算。

但大贺传媒的故事，并没有由于退市而竣事。从外貌上看，大贺传媒因缺乏审计费导致2018年年报无法出具，是其退市的直接缘故原由。

但在表象之下，是一个历时三年的庞大故事：在南京多位资本玩家的团体追捧后，一则“国度清算整理政令”打乱了资本造富的节奏，眼见形势不妙，各大资本玩家纷纷撕毁条约，选择脱身，时至本日无人乐意出头收拾残局。

资本败北背后买单方是各大被蒙在鼓里的中小股东和银行金融机构以及数十家的供应商。

但这个故事还远没有竣事。颠末清流事情室观察，大贺集团的责任皆被资本操手们择清，而资产却以如法炮制的合同、股权质押等方式被各自卷走。无人收拾的残局背后，一桩百亿买卖，正以相似的伎俩，被资本操手们推至别处上演。

无人收拾残局

李明然于2020年春节期间蜗居在大贺传媒办公室20余天，没能要到一分钱。

大贺传媒的首创人，兼南京市广告协会会长、江苏省山东商会会长、南京市工商联副主席等多个社会职务的贺超兵一直未露面。

交涉多日后，贺超兵短信回复李明然：“大贺传媒没有钱，想帮你们都没有措施。2017年3月，我已股权转让进入退休状态，实行的是总裁卖力制，总裁都不能帮你们解决的问题，我更没措施。”

大贺传媒的逆境，产生在贺超兵的所谓“退休”一年半之后。大贺传媒自此业务停滞，资金链崩盘，员工系数去职，无人收拾残局。

不仅供应商无法讨回工程款，多家银行机构，借给大贺传媒的贷款也超期未能兑付，他们起诉了大贺传媒及担保方——大贺传媒的控股股东大贺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大贺集团”）和贺超兵。

现在落在贺超兵及其大贺传媒名下的诉讼高达158起，据清流事情室不完全统计，涉及诉讼金额高达数亿元。

除了供应商和金融机构，加入诉讼“战争”的另有大贺传媒的前董事兼大股东王华（化名）。

诉讼虽是最坏的计划，但对王华却成了唯一解决问题的通道。王华于2015年以2000万的代价受让大贺传媒股票5000万股，投资资产直线贬值，直到大贺传媒退市，完全打了水漂。

他求助于香港证监会、中国证监会，并向南京公安局栖霞区分局举报前述大贺传媒首创人贺超兵侵吞上市公司资金等，希望能就此得到赔偿。

但更窘迫的是，无论是供应商照旧金融机构，或者“接盘”股份的王华，虽然他们希望通过法律保障自己的权益，法院竟未能找到大贺传媒和贺超兵名下可执行的产业。缘故原由是贺超兵等高管早已把名下资产做了切割和转移。

清流事情室从大贺传媒至少2位股东处获悉，贺超兵将其名下位于南京开元欣街上的嘉瑞山庄别墅（购房花了2800万，其中装修花了1246万元）过户到儿子贺鹏君名下。愈甚者，贺超兵伪造股东具名，将大贺传媒位于南京市苜蓿园大街的面积200多平的联排别墅以1元代价转让给贺超兵指定人。其中一位股东向清流事情室出示一张大贺传媒盖印的证实，并附有他（董事）本人的署名，但该股东称，自己并没有签过名。

贺超兵控股的多家公司，自2019年3月始，法定代表人和卖力人由贺超叛乱更为贺超兵的二姐贺超利。而据知情人士指控，贺超利身患重疾。这是贺超兵逃走责任的手段。

贺超兵短信回复李明然中所指的总裁卖力制中“总裁”，指的是大贺集团总裁高华军，原为大贺集团文化金融业务高管，并不管理大贺传媒广告业务。

高华军亦提前对大贺集团名下的优质资产提前做了保全。2018年7月，大贺集团旗下优质资产南京大贺装饰工程有限公司的股权也被大贺集团抵押给名叫“申兴华”的人。而申兴华正是南京大贺文化产业投资有限公司股权变更后的法定代表人。据上述靠近贺超兵人士称，申兴华曾在高华军公司担任管帐。

几天后，大贺集团其手中持有的装饰工程股权由于被债权人起诉遭法院冻结。

险些同时，大贺集团还将旗下持有的大贺会支付的股权质押给南京润硕科技有限公司，尔后者的股东列表里的名字正是高华军。

2018年8月，大贺传媒盖印的一份证实书表示，大贺传媒已将名下的位于南京市栖霞区经济技能开发区恒飞路8号的全部衡宇（包括办公用房和厂房等，一共3万多平方）出租给南京维普商贸有限公司。

而知情人士称，南京维普商贸有限公司则为高华军儿子控制公司。该租赁期长达20年。

一群债权人，面临一家曾经的“内地广告香港上市第一股”，找不到可以偿债的产业。

祸起南京文交所

在一些利益受损者看来，大贺传媒的乱局并非资本市场上的正常兴衰，而是资本弄潮手在资本败北后的团体“弃局”。

大贺传媒，2003年11月登岸到香港创业板上市，成为内地首家香港上市的广告公司。大贺传媒主要做户外广告、广告筹谋、广告制作等；由于贺超兵小我私人兴趣以及户外广告业务红利空间的缩小，贺超兵在2013年开始领导大贺集团往文化金融偏向进军，大贺集团旗下业务也从广告扩张到第三方支付、众筹、艺术品线上买卖业务等。

也正是外界以为大贺传媒迎来新机遇之时，大贺集团2017年1月19日拟收购南京文化产权买卖业务全部限公司（下称“南京文交所”）51%的股权。这笔买卖业务的目的是大贺集团收购后，将这块资产装入上市公司大贺传媒，从而实现资本翻倍。

但这笔买卖业务在要害信息上却隐晦不明，外界并不知真实买卖业务代价以及真实的收购股份比例，而收购时机也很耐人寻味。

买卖业务各方对真实的买卖业务代价讳莫如深。有大贺传媒股东向贺超兵以及参与买卖业务职员扣问，都未被告知。而大贺集团收购南京文交所之前，南京三胞集团曾有收购意向，其时听说的收购估值高达30亿元。

清流事情室查阅到一份法律讯断书，根据该讯断书，大贺集团受让南京文交所51%股权的代价是1530万元；而南京文交所另外9%股权以270万元代价转给南京嘉微公司，后者股东为南京文交所管理团队职员。

但也有人向清流事情室表达了另一种说法。据一位知情人士说，上述披露的大贺集团收购代价只是明面上的代价，真实的买卖业务价要高达3亿。大贺集团是在香港给南京文交所原现实控制人悄悄打了3亿资金，作为赔偿。不外该人士并未提供这一说法的辅证。

大贺集团得到51%股权，并未得到南京文交所“话语权”。一个细节是，大贺集团收购南京文交所后，南京文交所第一届董事会8人班子结构中，只有2位是大贺集团的金陵文交所的管理团队，其余仍是南京文交所时的原有团队。

财新网也曾报道，大贺集团真正接盘的南京文交所股份只有20%左右。

收购代价不明、收购的真实股份比例不明；更为“致命”的是收购时机。

收购南京文交所时，邮币卡买卖业务的政策情况已经产生大幅变化。2016年12月，河北等地的邮币卡文交所被曝出经纪商涉嫌诈骗等问题，被公安局抓捕。2017年1月10日，国务院建立清算整理各种买卖业务场所部际联席集会（下称“联席集会”）第三次集会召开，要求开展买卖业务场所清算整理“转头看”事情，给予各种买卖业务所半年时间集中整治规范，基本解决地方各种买卖业务场所存在的违法违规问题和风险隐患。

正是在已经明确知悉政策的情况下，大贺集团收购了南京文交所股权。也是在这次收购完成不到1个月，南京文交所被列为违法违规场所，限令当年6月30日前整理完毕。7月1日，南京文交所公告升级停牌，至今未恢复买卖业务。

南京文交所的停牌，意味着后续原本准备装入上市公司大贺传媒“造富”运动，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彼时，各方资本早已入局。原来准备借此大赚一笔的资本玩家由此产生分歧，终极战火纷起，危及上市公司大贺传媒的信用，导致银行抽贷，资金链断裂。

南京富贾的败北

原本想参与”造富”却终极一场空的人中，有一位是“港股资本猎手”刘学忠。

刘学忠旗下产业遍及证券、期货、房地产、旅店等业务，旗下控股或参股的香港上市公司高达30余家，其中包括中国高速传动（0685.HK）、中国汽车新零售（0526.HK）、协众国际控股（3663.HK）、格菱控股（1318.HK）、中国优通（6168.HK）、中国宇天（8230.HK）等。

刘学忠与大贺传媒首创人贺超兵而言并不生疏。二人不仅是在南京发家的山东老乡，而且也同处于江苏省山东省会，刘为常务会长，贺为会长。

但刘学忠入局大贺传媒的方式并不“体面”。据知情人士对清流事情室称，大贺集团的执行董事之一、董事等被支开，大贺传媒也未根据香港证监信息披露要求对外披露公告。如果不是由于刘学忠事后与贺超兵闹掰，起诉了大贺集团和贺超兵，不测袒露了股权变化，全部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法院讯断书披露，2017年3月4日，贺超兵匹俦、大贺集团和刘学忠、孔爱民等人签署《关于大贺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股权重组之协议书》，约定贺氏匹俦将持有的大贺集团80%的股权转让给刘学忠、孔爱民或指定的第三方，股权转让价款作价1元。同日约定，受让方——刘学忠和孔爱民分别各自答应向大贺集团出借4000万元。贺超兵匹俦保留20%的股份。

同时贺超兵还与刘学忠签署股权代持协议，贺超兵将其持有的39%大贺集团转让给刘学忠后，取代刘学忠持股。

正式入股后，大贺集团收购的南京文交所面临的羁系声音形势严肃。国度清算整理的刻意十分明确，并重申要求各平台不得开展类似证券刊行上市的现货贩卖模式，不得违反国发[2011]38号、国措施[37]号文件中划定的“不得采取连续集中竞价买卖业务”等划定。其中买卖业务所直接或者通过关联方坐庄买卖业务、利用代价，涉嫌诈骗等犯法。

根据云云划定排查，全部的邮币卡文交所都违反上述划定。2017年7月1日，南京文交所也因此被叫停，至今尚未恢复。“根据国发[2011]38号、国措施[37]号文件中划定谋划，对南京文交所来说，相当于死刑宣判，由于类证券买卖业务模式被禁之后，文交所就会失去投资人的活跃度，根本无法再赚钱”。多位熟悉邮币卡文交所业务的人向清流事情室分析称。

原本的资本节奏被打乱后，大贺集团的股权结构再次产生变更，刘学忠增长了对大贺集团的乞贷。2017年12月26日大贺集团召开股东大会，刘学忠、孔爱民、杨玉斌将贷款额调解到各自7000万。同时三人持有大贺集团股权变更为刘学忠持股16.32%、孔爱民持股28.57%、杨玉斌持股28.57%。不外，多位大贺传媒股东向清流事情室称，从未出现过杨玉斌这小我私人，杨玉斌为刘学忠的代言人。

外界不知双方告竣什么共鸣，但好景不长。2018年下半年开始，据多位股东称，刘学忠发明这些乞贷被时任大贺集团总裁的高华军调用了4300万，在向贺超兵等索要说法未能作答后，一纸诉状告了贺超兵和大贺集团。

讯断书中，刘学忠要求贺超兵归还7000万元的乞贷本金和相应利钱。大贺集团则辩称，这些乞贷是以刘学忠险些以无偿的方式成为大贺集团股东为条件条件的，双方各不相谋。

刘学忠这一起诉直接惊动了大贺传媒的债权人，多家银行抽贷，导致大贺传媒资金链直接崩断，无力偿付供应商款、办公室租金、员工薪水。公司业务停滞，员工险些全部去职，一片狼籍。

针对上述纠纷，刘学警告知维权的大贺传媒股东，自己投资失误，其余不再多言。事发时隔2年之久，清流事情室接洽刘学忠，对方称，不想多言，只有等候大贺进入停业清算。

百亿买卖

让大贺传媒诸多股东不明的是，首创人贺超兵退出自己多年谋划的公司，刘学忠投资败北，看似是团体的败北，背后却藏着一笔百亿买卖经。

只不外，这笔百亿买卖的主角，不是贺超兵、也不是刘学忠，而是南京文交所的原现实控制方南京八城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南京八城”）。

南京八城在大贺集团收购之前持有南京文交所71%股权。南京八城于2005年建立，注册资本1000万，周军持股90%。2011年，周军以南京八城的名义和其他3家股东配合建立南京文交所，南京八城仅持股20%。建立没多久，南京文交所由于国发[2011]38号文违反“份额买卖业务”而停牌；2013年，南京八城从其他股东受让51%的股权，成为控股股东，持股71%。

同一年，南京文交所复盘，周军从上海请来邮币卡买卖业务的专业团队，首创邮币卡电子盘买卖业务，规避了“份额化买卖业务”的限定，成为其他各地文交所效仿的对象。南京文交所在南京地方政府的支持下，谋划的风生水起，也一度被舆论推为“中国第一大邮币卡买卖业务中心”。线下会员一度高达111万人，市值高达300多亿。

南京文交所，作为天下邮币卡买卖业务市场的紧张一支，利润丰盛。2015年6月30日，南京文交所公布数据显示，其当日成交量约为38亿元。6月的日均买卖业务额超30亿元。而6月25日新三板的买卖业务额才不外4.83亿元。

如果根据火爆时的日均买卖业务量30亿计算，仅买卖业务手续费一项，以收费比例千分之三大略估算，一年买卖业务手续费就高达32亿元。

河北滨海大宗商品买卖业务市场官网公布新闻称，自从2013年10月，南京文交所推出邮币卡电子盘以来，2年累计买卖业务额突破8000亿元。按此推算，南京文交所前两年赚取手续费也高达24亿元。

至2016年下半年，南京文交所代价产生大幅振荡，买卖业务活跃度有所降落。从2013年到2016年下半年，据此推算，买卖业务手续费的收入也在56亿元左右。

而且全部经纪商申请产物上市，还需要向文交所中心上缴挂牌费等，按产物挂牌价的3%—8%的比例收取。除此之外，南京文交所的一位股东向清流事情室称，南京文交所这拨人通过批发邮币卡在南京文交所赚取刊行的利差空间。上述三项累计，守旧预计周军他们从南京文交所得到收入至少在100亿以上。

2017年羁系政策接连公布重拳，将南京文交所业务模式转移到香港规避政策风险成为首选。周军的快意算盘是，通过转让南京文交所股权给大贺集团，终极将南京文交所装入大贺传媒，规避政策风险，而同时周军的管理团队也拥有上市公司股权。大贺集团收购南京文交所时，同步和刘学忠成为大贺集团股东的孔爱民，不是别人，正是周军的南京文交所邮币卡买卖业务中心的要害人物孔爱民。